金色与黑色的双瞳对视着。
“真没想到,这一次,最后居然会变成这样。”八重神主喃喃自语。
他将左手捂在自己的胸口,那道曾经毁了他,也是塑造了他的狰狞伤口早就已经不见了。
现在,他拥有完整的身躯,百年的经验积累和整整四年的修行,他已经接近了自己的某个“界限”,很难再比现在更强大了。
无数次的战斗,无数次的失败,死亡、目睹死亡,他感觉,自己可能快要放弃了。
“就…当这是最后一次吧。”
八重神主的身体逐渐升温,然后,赤红的烈焰从双手扩散而出,蔓延到整个身体,将神官服燃烧殆尽,并且构造出一件血色的战甲。
“来,战!”
“呵,如你所愿。”
金色的双瞳之中,兴致盎然。
漆黑的线条逐渐伸长,将全身上下都勾勒,让他成为了一个带着黑色花纹的黄色人影。
黑雾爆发,在阻拦对方视线的同时,大肆地卷向八重神主,企图将其转化为自己的手下。
但是烈焰焚烧之下,黑雾根本无法靠近,就被驱散、消耗。
“呵……”
男孩轻轻地跺了下脚,侵蚀的力量渗透到泥土之中,改变了泥土的性质,将其化为坚固的地刺,像是一个个爪子一样狠狠地抓向八重神主。
可对方却连话都没说,直接伸手撒出一蓬红莲,将不断探出地刺的地面持续熔化。
男孩微微眯起了眼睛,金色的双瞳之中,倒映出了一只红白相见的巨大狐狸。
它在八重神主的身侧,张大了它的嘴,崩坏能从脖子下方的结晶中涌出,通过大张的嘴,喷出了一道橙红色的火柱,头颅甩动之下,火柱也不停地转动,将超大的面积纳入了攻击范围。
“哈哈~”
男孩脸上出现了崩坏的笑容,简直就像被玩坏了一样。
但是在火柱消散之后,暴露出来的却是毫发无伤的男人。
笑容凝固,逐渐变成了一坨冰块,然后不自然地拧了起来。
“狐狸,上。”
莫得感情的声音下达着命令,与此同时,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紫黑色是长剑,八重神主这时目光微动。
“第一次看见你用这种武器。”
“哈?我们很熟吗?”
“啊,说不上吧,只是经常看到你而已。”八重神主双手覆盖上熊熊燃烧的烈焰。
“哦……你认识这具身体啊,那,这样的话,怎么样?”
长剑对准了其主人的脖颈,由纯能量构成的兵器将柔嫩的肌肤划破,流出了红到发黑的血液。
八重神主眼睛都没眨一下,屈膝、微微弯腰,收拳,火焰凝聚,在凶兽冲到他面前时,旋转的拳头宛若炮弹,全身肌肉都全力爆发!能量也在限度内达到最大输出!
这个比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“稻荷神”都要要强大的“稻荷神”,就在他的一拳之下被打碎了脑袋,它身体里剩余的妖力被当做燃料,燃烧不息。
与此同时,一道樱色的身影从树梢落下,太刀敲在长剑上,一只脚压上手腕,将握着长剑的手带离,另一只脚伸到脖子后面,用腿将男孩的身体压下,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压倒。
“哦,你很关心他?”
“并不。”
八重樱一刀刺在徐泽的手掌上,刀刃上挑,想要将他手掌上的那颗晶石挑出来,就算别人不知道,她可是了解得清清楚楚。
那种东西,完完全全就是恶魔的代名词。
走入她的梦境,引诱她进入黑暗,给她与黑暗相符合的力量,将她的意志扭曲,甚至险些让她成为了屠村的凶手,她都准备了如此之久,但是又在某个瞬间抛弃了她,转而抢夺了这个外乡人的身体。
尽管她本来就想做出复仇的事来,但是,现在的情况是,一个几乎和自己的妹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,被这个恶魔占据了身体,毁灭了整个村子,她就只能对那些已经变成奇怪东西都原村民动手。
甚至就连小小白都被它变成了这样的怪物。
八重樱手中抓着一个被她亲手刻下了字的铃铛,那个铃铛,是她从那个大狐狸身上的皮毛中揪出来的,它属于小小白,那只陪了自己还有妹妹好几年的狐狸。
晶石和手掌几乎完全分离,可就在这个瞬间,男孩身上冒出了黑雾,将两人都身影完全吞噬。
“樱!”
八重神主不再冷静,向着两人都方位一阵猛冲,缠绕在身上的烈焰向着周围探出,身后出现了一片三角形的火场,那是在他的控制下,以他自己作为刀锋,切入黑雾的火刃。
八重神主看见了,那个黑雾最为浓郁的地方。
两个缠斗的人影若隐若现,只是……为什么有一个人明明看上去那么菜,却和我女儿打得有来有回?
八重神主一来,两个缠绕着烈焰的身影相互配合着发起了猛攻,就像是最默契的搭档。
但,他们在几个小时前都还像一对仇人……
在两个火神般的身影的围攻之下,男孩节节败退,最终被刀架在了面前。
“……”
沉默在几人之间积蓄。
“你们,对神的力量一无所知。”
之前释放出去的黑雾早已从八重村转移到了这小角落里,纠集为漏斗般的螺旋,在被燃烧的狐狸尸体上盘旋,然后狠狠地灌了进去!
黑雾扑灭了火焰,将伤口填补,但是被“修好”的地方却变成了黑色,那双原本清澈灵动的眼中,狂暴的意蕴越发沉重。
巨兽仰天长啸!
八重神主手中凝聚出一道烈焰,如同一杆长枪,他将其扔了出去,精准地击中了那头狐狸的头颅,狐狸,又死了。
“?。?”
“还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八重神主的语气十分无情。
“呵……呵呵哈哈哈哈,我,绝不后悔,不管是被关起来之前,还是现在,人类……本就是应当清除掉罪恶。无论一个人有多无辜,只要一个‘未来可能造成巨大威胁’的借口,就可以直接沙掉?呵,人类。”
和目光闪烁的八重樱不同,八重樱八重神主目不斜视,直视着癫狂地发泄着自己心中怨愤的那个人,声音不轻不重,但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威严。
“你说得很对,但那又如何?”
“你说的这些,我甚至亲自做过,但是,那又如何?”
八重神主弯腰,伸手按在那颗晶石上,火焰灼烧,皮肤变脆,他想要将那个石头抠出来,不过,却遭受了某个意志最强烈的反抗。
两股能量开始碰撞,开始还只是爆竹一般的强度,只不过一瞬间,就上升到了车爆胎的程度,再过一瞬,其碰撞间爆发出的能量甚至直接掀开了几人所在的地皮!
几秒的时间,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在他们所在之处,泥土深陷,甚至被压迫到宛若岩石,树木破碎、木屑飞溅,简直就像下雨了一样!
漆黑的能量缠绕上木屑,将那些木屑聚合到一起,化作一个拿着双刀、穿着巨大铠甲的类人形物体。
八重樱妖刀不停地挥动,一次又一次地斩击在那人形上,很快便将其击溃。
“啧……”
八重神主皱起眉毛,能量的规模实在太大,即使他想要停下,也做不到了,否则,被他压制了大部分都能量的爆发,足矣在瞬间毁灭他和他身边的八重樱。
到了现在,二人能量的对撞甚至让空间都开始颤动!
空间忽然裂开,出现了一道道骇人的黑影,远处的世界忽然破碎,就像摔得粉碎的镜子,再也看不见了。
在这个瞬间,从空间之后涌出的能量将一切都摧毁!
男人忽然愣住了。
他松开了自己的手,看向身边的两人。
其中,那个男孩还完好无损,但他身上的一些诡异痕迹却开始消退,比如那金色的双眼、皮肤上黑色的纹路……
与此同时,八重樱也从四肢的末端开始渐渐消失,而他自己,也在瞬间得知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。
本来,他以为自己在这四年里轮回了数十次,已经是足够震撼人心的事情了,但,谁能想到,这一整个世界竟然全都是为他而生?
这,只不过是那片无尽的世界之海中,无数的世界泡中,一个只是稍微有些不一样的世界泡罢了。
这是一个在“主世界”的八重樱目睹了妹妹的死亡那段时间前后,对父亲的期望、对亲情的渴望、对现实的绝望等情绪全部一起,结合了某些其它的东西,投影到这片“海”中,形成的一个世界泡。
她希望有一个合格的父亲,才会有自己不断地重来、不断地选择。
她想要温暖人心的爱,才会让那个在“主世界”里拯救了她的白发的异乡人,与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相遇。
但,她对现实的绝望,又让这个世界泡的结局,成为了近乎无解的死局!
那个“恶魔”的力量被无限地放大,直到这样一个微末的世界泡能容纳的极限,八重神主最多也就拥有这样的力量。
在两个此世至强者的能量对冲之下,整个世界泡都破碎了!
世界破碎,就轮到了已经悔过的八重神主的抉择时间,是就此放弃,不再“拯救”、变回最初那几次轮回时的样子,成为一个无情的“神主”,还是忘掉一切的缘由,只保留那些失败的记忆,并重塑整个世界泡、开始下一次的轮回……
“还好,你来了。”
“我猜的没错,你是一个变数,一个能扭转一切的变数啊。”
八重神主走到八重樱身边,一只手摸上她的头顶,两人对视,没有说话。
最后他都笑了,有着如释重负的解脱感,女孩小嘴微微张开,似乎想说什么,但却没有机会了。
八重神主的身体变成了一道光,将已经消散了大半的八重樱卷起,一同变成了一道樱色的光,投入了那个来自世界泡之外的男孩身上。
男孩的身上泛着光,在光彩的保护下,他睁开了眼睛。
徐泽看着周围拉出一道道炫目的光的莫名之物,满脸懵逼!
爷的神社呢?村子呢!?刚才还在的啊!那么大的一个神社啊!
忽然,他身边的光芒暗淡了,面前也出现了一片无边的炫光,将他包裹,一股难以抗拒的冲击力让他失去了意识。
“靠,我才刚出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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